第三十一章 一入长安使人愁(二)-《轸花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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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穗乍然看见房间里还有别人,以为是鬼,吓得尖叫了一身。陈思雨咯咯笑着安抚她。当她接受了对方是人的事实后,遂又狐疑问道:“你是谁?”
陈思雨不顾林日昇一头冷汗,不假思索张口答道:“我是他的妻啊。因不放心他一个人千里迢迢地上京赴考,才一路跟随至此。”
林日昇脸都绿了,想要解释,她却不给他任何机会,拉着银穗叽叽咕咕地说个不停,一口一个“姐姐”亲热的叫着,她对她像失散了多年的姐姐般亲切,银穗很快便放低了戒心。此刻他反倒变成了个局外人,被晾在一旁无人问津。
陈思雨像黄莺啼鸣似的,与她说说笑笑,她聊起她追随爱人的艰辛,说起他父亲的反对,又谈起痴心女子负心汉之类所有女人都会感兴趣的话题。
银穗仿佛于俗世中找到了知己,她在做姑娘时就是个极为离经叛道,任性叛逆之人,乡里的姑娘都视她为毒妇恶女,她平日也难得有人说话,今日碰上个极会说话的陈思雨,句句话都往她心坎里碰,将她哄地欢喜得不得了,差点都要叮嘱林日昇日后一定要好好对待她这位新姐妹了。
两人聊得投机,林日昇则如坐针毡,终于等到翠环来喊,说是刚得到消息本地新上任的知县赵世美明日宴请各乡乡绅,点名让银穗一家都去,让她早先安歇,莫要耽误了明天大事。她一听两眼放光,匆匆告别,心满意足,兴高采烈地回屋去了。
银穗一走,陈思雨得意对林日昇笑道:“怎么样,服不服?我可把她收复的妥妥帖帖的,若是刚才我不在,她那泼辣性子起疯来,你要想脱身非脱一层皮不可。”
林日昇抹去头上汗水,对她心服口服地作揖道:“我算是服了,陈大小姐。小生多谢你救命之恩了。”
陈思雨噗呲一声笑了,她那起他的筷子夹了口桌上的菜尝了一口,不屑呸道:“真难吃,手艺太差了。”
他却无心与她讨论菜品,胡乱整理了一下床铺。又拉了几张椅子拼在一起道:“你睡床,我睡椅子。明天一早赶紧上路,这个女子真是可怕,走为上策。”
陈思雨想起他刚才不解风情的呆愣模样,又见他此刻惊弓之鸟般的小心翼翼忍不住哈哈大笑。
翌日,天刚破晓,两人便仓促离去。好在银穗要赴知县之宴,慢条斯理地梳妆打扮,也没有多做挽留,只淡淡地客套了了两句告别之词。
陈思雨硬拉着林日昇上了自家马车,车夫是庄里旧人,见她昨晚乔装打扮进了银穗家里没有出来,便在院外的枫林里等了一晚。
此刻车轮滚滚一路向北。他说了一堆君子之理,劝她回家,免得招人话柄。她则抱胸靠着车壁,哼哼唧唧地不听不理,只以一句“我是上长安照看陈家丝绸生意,只是恰好与你同路而已。”为由堵他的嘴。他本就有些笨嘴拙舌,书生呆气只会讲书本上死道理,哪里是从小混迹商场伶牙利口的陈思雨对手。没两局便败下阵来,乖乖的坐在车里跟她一路向长安进了。
两人便这么吵吵闹闹的行了七八日终于进地都城长安。
长安城的古朴、雍容、厚重、肃穆令两个看管了南方灵动婉约山水之美的年轻人心潮澎湃激昂,那些从古诗句中对长安或激愤、或华丽、或振奋、或深沉的幻想如今真真切切的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林日昇从马车里伸出头来,看着从长安穹顶反射下来的七彩虹光,觉得异常的兴奋。那些展现着都城不同凡响、巍峨恢弘气势的高楼飞檐、高塔宽道从他眼前闪过,那些代表着都城兼收并蓄、宽纳四海的的胡音丝竹、旋舞曲调在耳畔响起。那些或佩着铠甲、或带着幞头的对未来充满理想的年轻脸孔也让他受到了男儿建立功勋,成就大业的鼓舞。
那一刻他想起了父亲对他的劝导,也许是龟缩在一个狭小之所限制了他的视野和思想,当他真的走出他的质朴的家乡,走向为可以实现人生价值的舞台时,他觉得自己的热血真的有被点燃的炽热。
马车停在了一栋名为“观景楼”的嵬巍高楼门前,据说这里是长安城内最高的酒楼,站在楼顶可以俯瞰长安全景。当他写信告诉林月沅他将要来长安的消息之时,她毫不犹豫地将接风之地选在了此处,气派而雅致,文人贵族的常聚之所。
两人上了楼直奔四楼雅间,推开门一看房间里居然是空的,两人面面相觑,难道是他们来早了?
一直手带着黑暗罩在了林日昇的眼前。陈思雨在一旁着娇笑,催促他快猜是谁。
这种调皮捣蛋的事情除了林月沅没人会干的,因此他当然先猜妹妹喽。那人对陈思雨摇摇头,她拍手道:“不对!”
听得陈思雨拍手声,那便肯定也不是她了,难道是楚云汐?不大可能吧,云汐会在长安吗,他自己心里打鼓,不过听陈思雨欢快的声音,显然这个人他们俩是认识的。于是他弱声的问了一句:“云汐?”
他头上轻轻地挨了一记,“又错了!”陈思雨嘻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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