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去意已决-《凉侯》
火光覆在琉璃铠上映衬出一片火红,事先浇上火油的谷仓燃烧极为迅速,大大出乎赵云的意料。光是被倒落支架砸中的蜀军不下十人,待赵云一行冲到粮仓大门时,身边就只剩下零星十数骑。
望着熊熊燃烧的木门,赵统喘气道:“在门口布下的岗哨看来是遇害了,接下来该怎么办?”赵云冷哼一声当即拔出腰间青钢剑,只见两道匹练轻舞空中,利刃收鞘,硬生生在合手粗细的木质栅栏上开出一道门,众人遂逃出生天。
姜维身披蜀军战服躲在暗处。他见这些骑兵虽然面露惊恐之色,却没有一人大声喧哗,不禁有些佩服:“蜀人并没有因为这场火而全军大乱,那个赵云看来还挺会带兵的。”尹赏缩在一旁轻声说道:“喂……可以走了吗,再待下去恐怕有危险。姜维翻身上马道:“我不是说过这次要用这些陷阱来捕捉猎物吗?现在,狩猎开始。
尹赏紧紧跟上颤声道:“伯约,你看这个旗号。姜维不由大喜:赵?莫非是赵云想不到这次有这么大的猎物上门。如果可以的话,常山赵子龙的首级我姜维要定了。”说罢,两人便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骑马迅速向大部队奔去。
见黑暗中窜出两个身披黑甲的士兵,赵统条件反射似举起长枪,大喝道:“给我站住,叫你们守好大门竟然敢玩忽职守。”姜维喘息,面露惊色:“少将军恕罪,请听我解释。你们前一步去粮仓探查奸细,就有两个疑似奸细的马匪袭击我们,交战数合被我二人杀败。我们立功心切便一路追杀,等回过神来粮仓已燃起大火,才知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一时救援不及这才赶来。”
哼,年轻气盛的赵统被一场大火弄得灰头土脸,自然气不过。可一时也找不出守卫们的纰漏,只能用力将长枪插在沙地上以泄愤。赵云拍拍儿子的肩膀,挤出一丝笑容:“他们也是好心,我年轻时也冲动冒进。走吧,全军回营。”(奇怪,如果我是敌军奸细,一定还有后招才对)
姜维跟在部队最后,等众人走远数十步,旋即取出铁胎弓连发三矢。三箭目标相同直指赵统后心,尹赏也架起连弩朝其余蜀军士兵射去。蜀军一时不察,等缓过神来,围在赵云身边的骑兵尽数倒地,只剩两名亲兵死死扶住老将军。
赵统转过头去,只见父亲脸色苍白。背后一只细长的铁箭刺穿絮袍,钉在琉璃铠上。赵云见儿子无恙,便转过身一双虎目紧盯着姜维道:“足下好算计,我这老江湖一时不察竟然中了后招。”
姜维放下铁弓,手上探出一杆银月长枪朗声笑道:“尹兄退后,待我将赵云头颅砍下进献太守,我俩就能升官发财了。”赵云闷哼一声拔出箭簇,箭头处竟未染一丝鲜血:“要取敌将首级之前,是不是该先报上名号?
姜维神色微变,旋即正色道:“失礼了,在下乃天水姜伯约。赵云脸色也是微微一变道:“天水……你竟然从这么远的地方过来?呵呵,天下竟然有如此大胆而且无谋之人?有趣啊,当年我在界桥以两千轻骑突袭袁绍本阵地,没想到如今风水轮流转。”两名亲兵见将军无恙,满腔悲伤顿时化为怒火,大声喝道:“贼将休得猖狂,看我数合之内取你首级。”
姜维微微一笑,迅速迎了上去。轻松躲过一枪后即刻使出蝎子摆尾,反身一枪穿心。剩下一名亲兵见状不免兔死狐悲,呲目欲裂道:“吃我一刀。”姜维又是一笑轻巧一枪断了那人右臂,左手迎面撞在亲兵的胸膛。只听得噗嗤一声,那人的身子便瘫软下来,摔倒在地。
轻松解决两人,他不得不感叹自己重生的优势,姜维的武艺在整部三国演义中都排得上号。又重生在人才凋零的三国后期,以他的武艺学识不想升官都难。正当他还在沾沾自喜时,赵云却毫无声息地冲上前来,双腿夹*紧马腹。胯下白马通灵般悲鸣一声,扬蹄如飞向着姜维急冲而来。赵云面色沉如死水,手中龙胆枪已然高高举起。银枪破空,宛如一声龙吟撕裂空气刺进了姜维的耳膜,隐隐生疼。
一股凛冽的杀气扑面而来,笼罩周身。姜维却是神情自若,在记忆里这股杀气他曾见过,那是在十二年前的一个晚上,那人姓马,字孟起。
赵云暴喝一声,枪尖红缨散乱一枪化为三朵红花,裹着劲风横扫而来。姜维反应不及,匆忙间竖起枪身堪堪挡住。仅试探一击,便震得他虎口发麻。他很难想象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受了伤还能如此神勇。赵云手舞银枪招招直击要害,十八路赵家枪法左突右刺,姜维身上已然多出几块暗伤。
两人又战了数十回合,赵云越战越勇隐然稳居上风,龙胆枪走蛇游龙气势磅礴,姜维渐渐开始招架不住了。(看来,只能使出暗招了。)破!当世能防住他数十招的魏将只剩张郃一人,现在又多了一个年轻的魏军密探。赵云心中战意昂昂。他大吼一声,双手奋力一托刚刚扬起的长枪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锋芒直逼姜维项颈。
姜维岿然不动,犀利的目光死死盯住锋利的枪尖。刻不容缓之际,他的身躯不可思议地突然下榻。长枪顺着姜维后背刺空,姜维抓住机会左手向战马头颅猛拍下去,噗嗤,战马一声悲鸣应声倒地,汨汨鲜血顺着一个小洞泉涌而出。
赵云反应不及摔倒在地,正想拔剑起身反扑。漆黑中枪尖已经封住他的喉咙:“赵老将军枪法娴熟,都这把年纪都还这么厉害,若再年轻十岁我姜维岂不成了枪下亡魂?”
赵云冷哼一声:我可不是什么怪物,我是赵云”(我从刚才就在想这个不要命的年轻人到底像谁,原来就像叔至你啊。)姜维挪揄道:“蜀国五虎将的人头,想来一定很值钱吧?”
“呵呵”赵云竟然笑了起来:“年轻人,你不是那种为了利益可以不择手段的人。为什么要助纣为虐呢?考虑一下怎么样?加入我大汉吧。”姜维冷声道:“我可不需要你来教,赵老将军我们若是有缘,就还有见面的机会。”躲过从远处飞来的铁箭,他一把从赵云腰间取走那把削铁如泥的青钢剑,向尹赏招了招手后,飞速转身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赵云苦笑一声,大声说道:“不是叫你镇守大营吗,邓芝?”不远处一个身披墨绿长袍的男子收起长弓,感叹道:“没想到赵将军这次竟然栽在一个无名小卒手里。”赵云起身拍了拍白色长袍,笑道:“栽得不冤,如果那人真是个奸细,那就是我见过最可怕的一个。走吧,把兄弟们和马儿葬礼,我们回营。”
数日后,冀城城外某驿站。姜维将马儿拴好,捡了张凳子坐下。店小二上了几道凉菜,很有眼色地退到一旁。姜维喝了口散酒,又夹了片冷猪肉塞入口中心中暗暗想到,(太守马遵是个素位尸餐的货,其他人也都是草包,尹赏胆子太小。无论怎么看都抵挡不住诸葛亮的大军,所以我要做的就是一脚踢开马遵,让他心甘情愿地弃我而去,这样我反而能向诸葛亮证明自己的价值,毕竟整个魏国官场被士族把持,想出人头地难上加难。)
尹赏也拴好了马匹,急匆匆道:“你要往哪去,天水明明就在这个方向。”姜维正色道:我要去通知郭淮刺史蜀人入侵的消息,怎么能就这样回天水?”尹赏喝了杯酒,得意道:“打仗我不如你,不过为官之道你就不如兄长我了,嘿嘿。这样就不对了……要知道你的官职是天水郡中郎,直属上司是马太守而不是刺史大人。”
姜维装糊涂问道:那又如何?尹赏叹气道:“你饱读史册,难道还不清楚越级上报是为官场大忌?这样破环规矩,会遭到许多不必要的怨恨。”
姜维又喝了口酒道:“这我都懂,可现在情况紧急,还需墨守成规?”尹赏连连叹气:“再怎样,也得为自己的前途考虑一下嘛。得罪了本郡官吏,你以后怎么做事,更别提升官了,难道你不想有一天执掌千军万马?……不如这样好了。我们还是先告知太守,看他的反应再决定是否通知刺史戒备,如此岂不两全其美?”
姜维点头赞同道:嗯,就先听尹兄你的。待尹赏走后,他又嗤笑着自言自语道:这种腐朽固封的官僚习气真能应付诸葛亮的大军?唉,雍凉这些年战乱不断,没想到不但没让朝廷更重视这块地方,反而隐隐表现出放弃的态度,伯济(郭淮的表字),你可以回答我吗?当年为了抵挡马超入侵,付出这么大牺牲有何价值?看来,是时候考虑一下了。”
突然,姜维意识到四川的水土自古以来善养美女,不免有些想入非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