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有一种叫乌云踏雪的良驹，能在飘雪之地如履平地，这点上汗血宝马也略有不如。姜维发誓十年内定要剿灭西羌部族，并不是一句玩笑，只有真正和异族战斗过的士兵才知道他们的可怕。五胡乱华不是偶然，光是身体上的优势就足以碾压蜀军，这是一群没有安上爪牙老虎，必须灭杀在摇篮中。

    皮鞭乱舞，战马嘶鸣，姜维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到湍河对岸。此时河面冰霜初结，数千辆战车席卷而过定会碾碎冰面，雅丹命大军止步，大声道：“贼将休走，可敢和我羌族雄兵大战一场？”

    姜维摇摇头，大笑道：“你们的头领都被我宰了，明日此时姜维依旧在寨前恭候。”雅丹哼了一声，调转马头，改后军为前军向大寨撤去。突然，大雪崩落声不绝于耳，事先用草甸和积雪覆盖的陷阱终于张开了它那血盆大口，连带着羌人和战马将这些铁甲战车吞了进去。之前追击姜维时，这些掩盖陷阱的支架就有所松动。雅丹又愚蠢地在雪地上调整阵型，于是，这股力就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数千辆战车瞬间陷入雪地里动弹不得，犹如待宰羔羊。雅丹心中大叫一声不妙，却已为时过晚。陡然间，杀声震天，两千蜀军刀盾手从雪地中猝然窜出，距战车群不足百步，人人手持铁弓，狼牙箭绷紧弓弦。柳隐一马当先，只一箭便射穿了雅丹的喉咙，雅丹咳了几口血，这才颓然倒地，死不瞑目。战车陷在雪地完全丧失机动性，便只能沦为这些弓箭手的活靶子。

    残余的羌族兵头脑还算清醒，即刻跳下战车，挥舞着弯刀向蜀军杀来，妄图作殊死搏斗。姜维见状大吼一声：“会给你们机会吗？骑兵队出动。”句扶蓦然间大喝一声，虎啸破苍穹，手中长枪猛然掷出。句扶以巨力闻名，钢枪瞬间化作一道飞影，撞在羌人的胸口，随即只听得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只见数个羌族兵连衣带甲串在一起，如断了线的风筝。

    在羌族兵还在迷茫之际，句扶冲马杀到，双臂一抬，大斧寒光毕露，如白虎断风，凡在句扶周身的敌军悉数被斩杀殆尽。一千铁骑紧随句扶身后将残存的羌人一网打尽，弓矢射尽后柳隐也带着两千刀盾手围了上来，将这些铁甲战车团团围住。

    马岱将军也已得手，羌人大寨上“汉”字大旗缓缓升起，象征着蜀军完美的胜利。

    “但是，真是这样吗？”泛着寒光的枪尖斜刺过来，直逼姜维后心。姜维堪堪避过，这才发觉身后凭空多出数百羌族骑，上百支箭簇牢牢封锁了任何撤退的捷径。为首的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女，少女偏过头，伸出艳红的舌尖舔了舔唇边。淡薄的嘴唇淬了莹润的粉色。一张素颜未施粉黛，却艳到极致。淡蓝色的魅瞳中没有一丝波澜，犹如栖息着魔物般的深渊古潭，令人心悸。黑色长发没有任何束缚的在寒风中飞扬，万分妖冶。

    那少女轻笑道：“羌人这么没出息，败的有些快了。你就是蜀军的首领吧，我盯你很久了，不要白费心机妄图逃跑。”姜维默默将鬼脸面具摘下，扔下银月枪道：“敢问姑娘尊姓大名，看上去你并不像纯种羌族，反倒像是混血儿。能告诉我你帮助羌人的理由吗？”

    少女用枪挑下姜维的佩剑，枪尖顺势而上直抵喉结：“老娘是个佣兵，羌人雇了我，我就得替他们收拾烂摊子。”姜维抬手将铁枪压下，和声道：“费了一番劲才将铁甲战车引入埋伏圈，又设置伏兵和绕后包夹，可还是算漏了一步。”

    少女似乎有些不耐烦，便命令道：“叫你的手下全部放下武器，我兴许能饶过你。”姜维无奈地摇头，正色道：“不可能，因为……是我赢了。”姜维话音刚落，上千支落失便铺天盖地射将下来，羌族骑瞬间减员过半，陷入混乱。

    姜维趁那少女转头的间隙，双腿用力一瞪饿虎扑食过去，抱着那少女双双坠地，在雪地里打了个滚。少女又羞又怒，愤然从长靴中拔出匕首刺向这卑鄙之徒，姜维先发制人，左手手腕用力一捏，一把轻盈剔透的袖剑从袖口弹出，刀刃贴着少女的粉颈蹭出一丝血迹。

    他喘了口粗气道：“可惜，我还有一支部队。否则今天就真栽在你手里了。”望着羌人四处逃窜的情形，少女叹了口气：“你就是用这把小剑杀了越吉吧，真是一把好暗器。”姜维见战局已稳，便把头靠着少女的肩膀上轻声道：“和我大汉作对，那你的雇主没几天好活了。我也接触过不少佣兵，开个价钱吧，为我大汉效命如何？”

    少女冷声道：“先把我放开，交易什么时候都能谈。”姜维点点头，将袖剑收回站起身来：“现在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佣兵小姐。”少女面露疑色：“小姐？我又不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叫我杨兰吧。”

    等到蜀军打扫完战场，张嶷和马岱纷纷赶来向姜维道谢。姜维自然表示没有丞相的援兵也没法战胜羌人云云，自然是不敢居功自傲，谦虚的态度着实让这两个沙场老将眼前一亮，心道人红自然有红的道理。

    句扶，柳隐这两个小弟兴冲冲走进大帐，心中喜悦溢于言表。姜维倒是没多大感觉，毕竟敌人是西羌族而不是魏军。魏军的强大自己心里最清楚，仅仅依靠边防军就能抵抗蜀人，那大魏中军的素质呢？想到此他脸上竟是挂了些许愁容：“一场小小的胜利就如此开心，你们过去惨到什么地步？

    柳隐叹气道：”至少背对敌人的次数比面对敌人的次数要多。对了，老大我过去跟杜宇学过占卜，之前顺便帮你算了一卦。”

    “哦，是吗？”姜维前世便对相术略有研究，知道相面之术有它自己的道理。柳隐笑道：“将军有女难？前半生独爱一人，后半生三分天下。”

    “稀奇古怪的，什么三分天下，净说瞎话。”姜维懒得和这个老油子谈天，便向句扶问道：“我军此次战损多少？收获多少？”句扶双手抱拳，面露敬佩之色：“我军此次大获全胜，缴获牛羊军械无数，俘虏近三千人。”

    走出帐外，柳隐和句扶都深呼一口气，面露喜色。柳隐试探道：“既然他都有这样的表现了，我们是不是该试着相信这家伙。”句扶默默道：“他各方面能力都比我强，可能只在武力上略逊于我。”

    柳隐见句扶神色黯淡，不由地有些担心：“我知道夷陵之战对你的创伤很大，至少我是没法想象人被活活烧死的景象。但请你振作起来，我想益州人出头的日子快到了。”

    句扶叹了口气：“修然，你不也是吗？你们成都柳家那时……。柳隐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沧桑：“曾经的辉煌早就过去了。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我现在是常败军的副统领，不是吗？

    正当帐外两人悠闲地谈天时，身处帐内的姜维却不轻松，所有的战利品都由他来调配，这对他来说是未曾有过的经历。

    这些羌人俘虏姜维一个都不打算放过，但是杀之可惜，便上书孔明带这些羌人入蜀饲养马匹，充工赎罪。常败军成立不久，平日又遭到补给处的冷眼，姜维把战马送给马岱，又挑了几千面厚实的西羌藤牌送给张嶷，其余的就却之不恭了。牛羊公母皆有，但如果贸然带回蜀国，这些牛羊必然会水土不服，还会招致不必要的瘟疫。所以姜维只宰了几十头供三军将士美餐一顿，其余全部上交充作军粮。

    虽然此次大胜羌人，常败军内的荆州人和益州人共同浴血，关系缓和不少。但不管是柳隐还是句扶一提到荆州人依旧咬牙切齿。这种内耗的矛盾比起异族矛盾更为致命，让姜维担心不已。

    击退彻里吉的部队后，一万蜀军迅速班师向南，与驻扎在武都境外的诸葛亮会和。

    正在攻打武都的诸葛亮接到姜维的书信后，大喜过望。命姜维随军带上一个羌人头领前来大帐问话。姜维当即便想到一个合适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