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兰戎取了匕首,像要把自己这条命还给她一样,用劲地割破了自己手腕。 鲜艳的红色涌出,落在妇人苍白的唇上、蜡黄色的脸上。 凝结的血珠子像极了含恨的、流不尽的泪。 显然,这泪已经太迟。 她是一株彻底枯死的植物,再充沛的水源也无法助她死而复生。顶多是,在这最后的时刻,能让她恢复一丝短暂的清明。 枯瘦如柴的手用回光返照般的气力,握住了床沿的匕首。 兰戎眼睁睁看着,一步不退,也没有阻拦她的动作。 陆明彩的刀尖指向,她自己的喉咙。 “孽、种!咳……难容于、世,的孽……咳咳咳……恶、心……孽种……” 破开的喉咙漏出一股一股的鲜血,她一边咳,一边嘶吼。 声音仿佛混杂了沙子,一字一句浑浊不堪、支离破碎,刮得人耳膜生疼。 自知无力杀掉兰戎,她宁可自尽,也不要再接纳一丝这肮脏的血液。 ——难容于世的,孽种。 兰戎这才知道,他的名字谐音“难容”。 陆明彩每次叫他,都在重复她对他的厌恶、提醒自己他的身份。 名字啊,那通常是,父母亲给予孩子的祝福或蕴含纪念的意义。 “兰戎”,这两个字,却宛若一个怨毒的、从娘胎里带出的诅咒。 小小的兰戎,颤抖着双唇,至始至终想喊一声“母亲”,至始至终没有喊出口。 这两个字,令他作呕。 没有安慰,毫不避嫌。 阴狗冷着脸,站立在陆明彩的尸首边,试图煽动他的情绪。 “想必,少主也知道蛊血的效用了,您身就不平凡,难道甘心屈居于小小石室?正道这般欺你辱你,您难道不想振兴魔教?为您的父亲报仇?” 兰戎没有回话,仿佛他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没有听见。 他很小心地擦掉身上的血迹,把自己的伤口包扎好,还上了最好的金疮药。 “啊,得早点回家了,丸子姐姐醒了会找我一起吃早饭的。” 他碎碎地念着,转头之后,再没有往陆明彩的方向看上一眼。 “早点回家,回家。” 他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家”这个字的发音被他咬得软软糯糯。 阴狗第二次潜入石室时,兰戎正在认认真真地练习《兰花宝典》。 小孩已经十一岁了,日子过得挺好,和两年前的皮包骨头相比,胖了许多。 他名字还是叫“兰戎”,别称是“小兰花”。 ——“你呀,这么爱撒娇,就是朵小兰花。” 小兰花睡前总爱缠着大姐姐讲故事;喜欢把脑袋凑到她旁边,被她大力揉乱;喜欢让她摸自己没有消食的小肚子;喜欢听她无可奈何又饱含宠溺的语气。 “这两年,您的修炼毫无进展。” “实不相瞒,少主,以您的体质根本无法修炼正道的武功秘籍。” 阴狗将教主留下的《阴魔决》双手奉上:“修魔对您,才是正途。” “毫无进展……” 兰戎展颜一笑,坦坦荡荡道:“那我和婉婉姐姐,就可以一直呆在这里了!” 呆在这儿,做一个胸无大志却快快乐乐的笨蛋。 石室共处的第三年,正道清扫魔教,遍寻夜魔余党无果。 第(2/3)页